精选!写点生活|我家的狗和猫
2023-04-06 13:28:43 钱江晚报

猫和狗在一起。资料图。CFP提供。


(资料图片)

这只为我们看家护院好多年的狗,还是被父亲卖掉了。

如果真的能够投胎再生,我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仍然托生为狗,是不是又在为哪一户人家看家护院?

这只狗是父亲买来的,全身乌黑,我们就都叫他“黑厉”。小时候,黑黑胖胖的,十分可爱;长大后,黑厉变得非常的矫健威武,对家人、对我们这个家忠心耿耿,成了我家忠实的一员。我那时已在城里工作,难得回家一次,但即便数月才碰到一次,黑厉照样还认得我,刚到村口,它就像早得了讯息一样,狂奔过来迎接我,尾巴一个劲猛甩,甚至站起来,两只前脚搭到我胸前,嘴里还呜呜地叫个不停,激动得不知怎样才好,那种见到了亲人的兴奋,真让人感动。女儿虽然见动物多害怕,但对自家的黑厉却像是好朋友,只要回去,总是围着狗,与它逗着玩,甚至把手伸到黑厉的嘴边,让它舔。但是,如果家门前走过一个陌生人,黑厉可厉害了,那人屋场上都没走到,就窜过去,汪汪乱吼,窜上跳下,十分凶狠。晚上更不用说了,房前屋后,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黑厉就会绕着自家的房屋狂吠。

无论怎么说,黑厉看家护院真是好,确是恪尽职守。

然而,不知不觉间,黑厉经常趴在地上,懒得动弹。天一热,就喜欢躺在树阴底下,耷拉着脑袋,伸着舌头,陌生人走过,也不起来,汪汪两声,算是尽了责,没有白吃饭。到了冬天,躺在屋檐下的阳光里,似睡非睡,连陌生人站在面前也懒得搭理,换在以前,哪个陌生人近得了家门前?

父亲说黑厉老了。

老了,可就不中用了。大前年和前年的冬天,叔叔几次要杀掉它,实在因为母亲舍不得,才没有下手。父亲也说,黑厉虽然是畜牲,但这么些年了,天天在身边,还真有感情,自己吃它的肉,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但黑厉是一天一天老去,到了去年,已经老态龙钟,连我回家也再没有以前的那股亲热劲了。叔叔又提起了杀狗的事,父亲终于答应不要这只狗了,但他还是不愿自己动手,正巧有个收狗的人来,父亲就卖给了那人。在我们村,像我爸那样不愿杀自家狗的人实在不多,更多的人家,是在狗到了不中用或者用不着的时候,一刀了之,大酒一场,肉香早就让人忘记了狗曾经的忠勇。

说起来,狗确实是可怜的。这是狗的宿命?

不久,父亲又从邻村阿六家买回了一只小狗,浑身雪白,整天蹦蹦跳跳,一派无忧无虑的样子。因为毛发雪白,我们都叫她“白雪公主”。白雪跟黑厉一样,我偶然回家,同样认得出是家人,也兴奋不已,围着我跳上爬下,尾巴狂甩,呜呜叫个不停,女儿也照例喜欢,还跟它赛跑。

看到白雪,我就想到黑厉,有时候,会莫名地黯然神伤,特别是当白雪欢奔乱跳的时候。

我怀念黑厉。

我家的猫,最后是不知所踪。

这只猫,在我家也有好多年。它是母亲从邻居家要来的,那时它刚出生没几天,浅灰色的毛,间以黑得发亮的条线状花纹,很好看,人见人爱。妹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它“花狸”。

猫不同于狗,与人的“距离”似乎远了点,尤其是长大后,有点独来独往,经常慢悠悠地“踱着方步”。有时候,则与黑厉和后来的白雪一起,或者房前屋后亦步亦趋地跑进跑出,或者小人学样似地在檐下摊开着晒太阳。

然而,到了饭点,它又会离开伙伴准时出现在餐桌下,围着我们喵呜喵呜叫个不停,似乎在提醒我们不要光顾自己,忘了它。

哪能忘呢?很宝贝它的。每餐饭,总是有“腥味”。

母亲经常笑说,这猫是“大客人”,不能“亏待”的。比起对狗来,妈似乎更关心这只猫,有时候,狗扑到人身上,猛甩尾巴,亲热到不得了,她还嫌烦,会一把推开。对这只猫,从来是呵护有加,没有一次疾言厉色。

我难得回家一趟,总发现猫似乎又胖了。

吃得胖胖的,捉不捉老鼠呢?捉,很起劲的,母亲告诉我,这猫还小的时候,家里免不了老鼠来做窠,待到猫长大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听到老鼠的声音。

我确是亲眼看到阿狸捉拿老鼠的“场景”。

一次我回老家,薄暮时分,天刚暗下来,忽然听到楼下杂物间里,有吱吱吱尖叫的声音,走去一看,阿狸正一只脚踩着那四脚朝天的老鼠,嘴巴时不时地啃一下。刚一走近,阿狸哧溜一声,叼着老鼠,蹿出去了。

阿狸到底还是身手矫捷的。

母亲说,对猫狗也不能太惯着,想让猫勤快,晚餐这一顿不能给它吃得太饱。太饱了,它就懒得捉鼠。这使我想起一位医生的话,说小孩吃得过饱会减少生长激素分泌,反而影响身高增长,就像古人说的“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相反,对狗,晚餐这顿要让它吃饱,这样,它就不会四处觅食,而安安心心地看家护院。

嗨,是不是也是饱暖而“不思进取”。

前年,老家整村都要拆迁。大家都有种故土难离之感,尤其是老人。母亲电话里跟我说,阿狸似乎也有预感,开始缠人,经常走在人脚跟前,喵呜喵呜地叫唤,很像想引起人注意。

拆迁非常急,字一签,等在一旁机器就冲过来,三下五除二,老屋便夷为平地。

匆忙间,忽然发现,猫,不见了。

母亲说,房子拆除后,去过几次,看见过一两次阿狸,在自家屋子的瓦砾堆上踯躅,一看见她,嗖地跳过来,待到走近它,想抱住,它又迅速跑开。如是再三。那时的猫,已没有过去的壮硕,毛也邋里邋遢。再后来,就不知浪迹何方,也生死未卜。可怜的猫,这难道就是它的宿命?

母亲跟我说的时候,颇为感伤,也颇为自责,怪没有带它出来。

我也想念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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