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人失忆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但也想不到居然到了揍人的地步。”伊地知星歌看了看捂着脑袋的凉，又看了看兀自攥着拳头的波奇，嘴里感叹不已。

“小一里，你先不要激动……”喜多话还没说完，那波奇就抡起身旁的扫把往身周一挥，吓得她赶忙往后退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魔兽的化身，你们骗不了我，休想把我困在此处。”“波奇”嘴上说着，周边的人谁敢靠近，就示威般的将扫把往那人方向一甩；右手攥住柄前段，左手握紧柄中后，弓着身子，浑身写满警戒，彷佛她手里端的不是扫把，而是长枪。

“‘魔兽’，什么东西……这是脑子坏掉后从一个极端走另一个极端了吗。”虹夏一脸无奈的看向姐姐。“从究极社恐变中二社牛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星歌道。“她是真不记得我们了。”

“不要过来！”“波奇”还在喊。

“总不能老由着她这样啊。”PA小声对星歌道。“要不让她家里人来接一下。”

“不好说。说不定见到家人大梦初醒，发现自己社死后……”星歌捂住脸。“天知道小波奇会成什么样，最轻也是原地炸开吧。草，今天的店没法开了。凉，别捂着脑袋了，出出主意吧。小波奇变成这样，说不定也有你欠账不还的份……凉？”

刚刚还缩在一旁的凉，不见了，而“波奇”身后，一个蓝色的影子正悄悄靠近。

好家伙，什么时候绕过去的！

好，时机差不多了。凉对准“波奇”的腰，一把抱去——

脸上好像有风吹过，抱入怀里的只有一团空气，回过神来，“波奇”已至身侧，只见她手中扫把一横，自己身下一阵钝痛，下一秒，凉就捂着屁股呜呜叫着跳远了。

“得，身手都不一样了。”星歌道。

“不过，今天的小一里真的好帅啊。”喜多捂住嘴。

“小波奇不一直挺帅的嘛，可惜她总皱巴着脸。”虹夏道。

“不，伊地知学姐，不一样。平日的小一里就算不发病，表情也是丰富的。可现在的她即使处于紧张戒备状态，神情也是淡漠的。即使认识她许久，乍一看去，我也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张脸上，从来不会出现幅度稍大的表情。余下的，只有无言的平静。但这平静又好像只是遮盖，背后掩盖着超出我们认知的波涛汹涌。尤其是你看她的眼睛。小一里的眼平日是淡青色，现在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倒有些趋于紫色。那是一双略带疲惫的双眼，但那疲惫之中又有坚挺的什么在支撑着，于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的目光动摇了。说真的，如果没有极复杂的过去，又怎会有这么一双眼睛。于是，脸还是原来的那张脸，展现的东西却已大大不同。这绝不会是原本的小一里会有的气质。”

“小喜多你说的有道理，但这搞得，就好像小波奇已经不是小波奇了。她总不可能被……”

“呦吼，请我喝一杯啊。”醉醺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即使隔着远远，也好像能闻到扑鼻的酒气。星哥捂住脸背过身道：“淦，来了个更重量级的。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突如其来的新动静也引起了“波奇”的注意，她微微皱眉，看着刚进来的酒鬼举着空瓶子在屋里摇来晃去，一会摸摸这，一会撩撩那，似乎全然没注意到Livehouse里的异动，好半天，她才如梦初醒般的环望四周，嘴里模模糊糊道：“奇怪，小波奇怎么不在。”

“在啊，怎么不在。就在那发大病嘞。”凉指了指大厅中央，另一只手仍捂着屁股。今天她上面挨一下，下面又挨了一下，可谓是齐活了。

“那儿？哪儿？我咋没看见小波奇。”

“就在那啊，怎么能看不见，那么大一个波奇。”

“嗐，你说那个啊。那不是波奇。”

“那不是波奇，还能是什么。”

“此人有波奇之相，但无波奇之实，实是一个误入此地的迷路之人。这么看，小波奇本人倒可能在很远的地方了。”

众人看着广井走向那顶着波奇脸的陌生人，内心自是紧张不已。这广井最近常跑天桥下修行，大伙只当这是她醉酒后又一行为艺术，现在倒全指着她的本事了。广井走到顶着波奇脸的焰身旁时，焰并未像面对他人时那般呈对抗之态，广井把嘴凑到焰耳边时，焰亦如此。广井对着焰小声说了几句，焰便放下扫帚，颓然坐到就近的椅子上。

“你们真的不是魔兽吗。”焰的声音和她的双眼一样疲惫。

“朋友，其实你内心已隐隐察觉到究竟发生什么了，但是你无法接受。”

“我不是轻易逃避之人。”

“‘逃避’有时也会伪装成‘面对’的模样喔。在把一些事情搞清前，你什么都决定不了，那还不如好好放松一番。现在可不是该紧绷的时候。”

“就算你这么说……你们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开Livehouse的嘛。”广井大咧咧的说出口，搞得像这店是她开的，让一旁的星歌好不尴尬。

“我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小波奇呀。”

“我是说真名。”

“你叫一……一……”广井嘴里磕巴，局促的回望大家。她可真是醉糊涂了。

“叫后藤一里。”虹夏无奈道。

“行。”焰站了起来，朝厕所走去。众人不敢拦她，忙闪两边让开道。厕所门半开着，大家也看不清她在干啥，只见得波奇的背隐隐露着，整个人定定站着，大概是站在镜子的位置。出了厕所，她一脸接受现实的死灰相，嘴里嘀咕着：“粉发，造孽啊。”

“这位占用波奇身体的小姐，实在撑不住的话，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真的，没关系的。人不能把自己憋死啊。”广井还不嫌够，嘴里继续叭叭响，众人恨不得上前把她嘴捂住。焰没理她，径直走到刚刚坐的椅子上，趴下身子，双臂环绕，头枕上去，真呜呜的哭了起来——

“全是我的错，全都是我错了。我轮回救你那么久，最后还是错的彻彻底底。除了不让你签约……你就是不该签约我说这魔法少女你做不得……除了不让你签约其他我全错了。我只是想让你做回普通人平平安安过日子，我不要每天都有白毛生物窜出来骗你，一个个天天在那来签约来签约，你什么都没干，是它们非要找你来签约，来签约！结果最后倒是我把你推到那个位置啊！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什么都做错了，我唯一做对的那一次就是我及时……（此处省略两分半）……都是孵化者逼得，逼得。那次避难所你妈在身边，结果你还是跑出来了然后你就没了，我好想在你身边多呆哪怕一分钟，可你就是不在了。我想死你了想死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这世界哪儿都不缺就是缺了你啊……孵化者你们离我远点不要再靠近我了不要再从我嘴里套圆环之理情报了……”

值得一提的是，焰的哭声全程被某屑凉偷偷录了下来，当晚回家图好玩，她把音频倒放一遍，却在一片杂乱中听到一声清晰的“吓我一跳我释放魔法。”

话归当下。却说焰哭起来时，广井却要走了。之前星歌巴不得她离开，现在又巴不得她留下。

“小波奇这真的没问题了？”

“都说这不是小波奇了。小波奇在很远的地方。”

“这种事，实在是没法相信。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说你们两个发疯的相互配合演戏都可信的多。”

“那你们就继续当她是小波奇。至于小波奇本人，也不用担心。我给她算了一卦，她最近不会有什么问题，时机一到二人也会顺势换回来。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缘。”

“那你刚刚究竟在她耳边说了啥？”

“没说啥。就是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在那之前这般样，就是执迷了。执迷，就会犹疑。犹疑，便会在该决断时错失机会。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走了走了。回见！”

星歌拦不住，只能看着广井消失在门外面。

另一边，“波奇”嘴里倒不叨念了。其他三个女孩聚在她身边关心她，这问问，那问问，她也不理。大家无奈，刚要散开，她却起了身，用运动服袖子擦擦脸，神色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小一里，你想起我们了吗？”喜多问。

“这不重要。”焰道。“没有记忆，也可以重新认识。”

“所以，不会再演灵魂被调换的戏码了吗？”虹夏见她重归冷静，但心中毕竟还是担心。

“若你们当我是后藤一里，我便是。接下来多多指教了。”焰得体的鞠了一躬，常驻于这具躯体的紧张和不安已荡然无存。“是要开店了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此时，顶着焰脸的波奇正双臂交叉躺在沙发上。不对，她没有脸，麻美和杏子正蹲地上捡她滚来滚去的五官嘞。五官安上，脸回来了，却是歪的，于是拆了重摆，只是左摆右摆都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于是杏子和麻美得出结论：焰的脸，只能靠她自己恢复了。

“小焰刚刚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不像她自己。”麻美道。

“咱的身子都是受灵魂宝石控制的。”杏子道。“莫不是灵魂中控制脑子的那部分出问题了。”

“杏子你这话说的不中听，但在一个凭空从天上落下来的人身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呐。”

“那再拿魔法扫描检查一下？”

“嗯，我试试。”

几分钟后，麻美收起宝石，对杏子摇摇头。和平常没差，该是啥样还是啥样。

魔法少女的本体是灵魂宝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宝石才是她们真正的身体，而和宝石绑定的人形躯体则只是一个受灵魂远程操纵的外物。若不把魔法少女当作人类看，那么她们就是一群相互间通过感知魔力来进行辨认的生物，所以即使魔力本身不为人类肉眼所见，但以另一生物的角度来看，这些魔力便是她们的外在特质。所以焰与一里的灵魂互换，实质上是一里的身躯和焰的宝石间的互换。两个身体交换灵魂——或者可以说，两个灵魂交换身体——那么交换完成后，一方的外在的特质也会交由另一方所控。就像一个人类和一个鸟儿交换身体，原先的人类拥有了鸟儿的翅膀并能够飞行，鸟儿则拥有了人类的灵活肢体。但那翅膀毕竟是鸟儿的，人类只是在交换期间替鸟儿使用，人的肢体之于鸟儿的灵魂同理。那么换到焰和一里这边。交换完成后，一里的意识实质是转移到了焰的宝石里，并继承了焰作为魔法少女的特质，但包括魔力在内的这些特质毕竟是属于焰的，一里只是在替焰当这个魔法少女，一里的灵魂本身依然是普通人的灵魂，只是拥有了一个魔法少女的魔力，就如一个人的灵魂拥有了鸟儿的翅膀。而焰，则是魔法少女的灵魂进入了普通人的身体——这次躯体于她不是远程控制的外物了——焰在各方面似乎也恢复为了一个普通人，但这普通人也是替一里当的，她的灵魂依然是魔法少女的灵魂，只是与自己的魔力分离开来。这也是为什么麻美和杏子把一里带回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因为在她们的感知里，不远处涌动的魔力依然是焰的魔力，就如结束乐队的诸位看焰时，双眼捕捉到的依然是一里的脸。这也是为什么麻美扫描一里，结果却和往日一样，就如结束乐队的诸位拿放大镜看一里的脸，也猜不出住在里面的灵魂属于一个黑长直冷艳少女。人格的改变便是如此容易带来变动，又如此难以察觉。

正当麻美为没有头绪而烦恼时，杏子却一拍脑袋道：“哈，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甚么。”

“小焰刚刚不是不认得我们了吗？”

“对喔，她还嚷着说要回家。明明我们已经到见泷原了。搞的像她家在东京似的。”

“麻美，你忘了吗。她跟我们说过，她14岁以前就住在东京，还在那儿的一个教会学校上学。不认得我们，又把东京当家。你觉得她还能咋样。”

“小焰失忆了？！”

“对头！”

“可我没见过失忆还能改变人格的。”

“万一以前的她和现在大为不同呢。你也知道我这人警惕心重，刚认识她的那段时间也想不到日后感情会这么深——当然，焰这家伙宁愿脑袋撞墙也不愿承认这些的——当时只想着突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实力还强，既然要合作，总该探明她的底细吧。她说自己过去住东京，我还真往东京跑了一趟。

“虽然她在以前的学校是个透明人，但还是有几个同学记着她的。她们印象里的晓美焰就是个带着眼镜扎着麻花辫，性情温和不善交谈又有些怯弱的土妹子，跟我们认识的利落黑长直有何共同之处。我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

“看来当了魔法少女后，小焰变化挺大。她这是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啊。”

“可不。”

“在查明原因和恢复方法之前，咱可要好好照顾她啊。小焰素来脾气不好，但跟她相处久了，便能看出她是个极善良的好孩子。我很中意她。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自然不能放着不管。杏子，你在外野久了，可别做出什么粗鲁行径吓着她。”

“麻美你瞎想啥，我曾经好歹也是个姐姐，就当多了个妹妹了。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好吃一顿。不过战斗方面的能力估计要从零开始了。这个交给你了麻美。我毕竟是你带起来的，知道你是个好老师……我去，弹？！”

麻美也注意到了，跟着杏子一块张大了嘴。

焰的脸，还真自动弹回原样。

至此，有一点可以明晰了：某波奇发癫时的鬼畜变形，是源于灵魂的悸动，而非原先身体固有的特质。

一里睁开了眼。眼前模模糊糊一黄一红，一定是虹夏和喜多同学吧。太好了，还在starry，一切都只是噩梦……

视线清晰了，一里看到了螺旋的卷毛以及透着野性的虎牙。

还是那俩陌生人，我还是晕回去吧！

“喂，小焰别变形了。焰师傅，别变了别变了！我是杏子啊，这是麻美啊。麻美你唠叨几句，小焰ptsd起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杏子，这时候还消遣我干嘛。”

一里疑惑的眨眨眼。吼姆拉……再次晕倒前就听到过这个名字。明明和自己无关，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叫自己。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声音颤颤的道。“Livehouse的大伙还在等我呢。耽搁太久怕被店长骂嘿嘿……”

“Livehouse，那是什么？”

“麻美你不知道这个很正常，但我觉得过去的小焰绝无可能去那种地方。怕不是记忆串了线把梦当真了。”

吼姆拉，又听到这个吼姆拉了。看来真是在说自己啊。莫非是她们认错人了？不对啊，头发摸起来还是直的啊……

但却是黑的。

黑发……

一里想起自己第一次晕倒前，看到的那个在怪物中左冲右突的黑长直杀神。

远处的梳妆台上，映着自己的影子。

我超！

一里感觉脑袋又热又胀，好像里面有只不安生的松鼠在跳。她张大嘴，呜哇的叫起来。

呜哇——

就是这么持续的，不间断的叫。

彷佛防空警报。

杏子拿胳膊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却好像看不见，嘴里依然呜哇。

杏子拿手在她大张的嘴上拍了拍，呜哇声一断一断的，极其滑稽。

麻美看着两个人，此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写满无奈。

杏子也不折腾了，道：“不是大事，我带她出去逛逛吃点东西就好了。”这句话字面上看平平无奇，但一想到是以某波奇的呜哇为背景音……

于是，当波奇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被拉了起来。

她也不呜哇了。因为杏子一手搂着她，带着她从窗口跳出去。

“出去逛咯，小焰！”

“喂，我说了你不要这么对她……”麻美大喊着从后追上来。

一里的嘴张的更大了，呜哇变成了尖叫。

我在飞啊！！！

小波奇的魔法少女生活开始力！